这是一条饿狼,它是在跟自己钟情的那头母狼交欢的时候,不小心才被后面偷偷上来的猎人打伤的,当时它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那头漂亮的母狼的屁股上了,猎人的箭便洞穿了它的左腿,幸亏没有第二支箭射过来,它才得以逃生,母狼跑得很快,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儿,它虽然瘸了腿,但它凶恶的模样吓退了那个猎人,他没有追上来,于是这头狼才一瘸一拐地跑了,它翻山越岭,好几次差点儿摔下了悬崖,那一次要不是那长在半山腰上的一簇荆棘挡住了它,它早就没命了。
腿上的伤让它无法再施展捕食的技巧,即使一只老得跑不快了的野兔从它面前经过,它也只能干流口水,瞪着眼让那兔子从它的身边过去。
它悲哀地奔了几百里的路,日升日落已经好几回了,它一点食物也没进到嘴里去,它吃不下那些没有半点血腥味的青草,肚子实在饿得难受了,它就拖着那条伤腿到小溪边喝一口溪水,那溪边竟连一条死鱼也没有。
当陆如风捂着肩上的伤口,踉踉跄跄地闯进这片树林的时候,它就发现了他,它一直悄悄地跟在他的一边,直到陆如风实在走不动了,将身子倚在那棵松树干上的时候,它才转到了他的前面,眼睛里发出了蓝悠悠的光。
它估计今天夜里它应该吃一顿饱饭了。
但陆如风那突然的一声哀嚎却吓了它一大跳。
它从那低沉而有力的嚎叫里听到了雄性的力量,它顿了顿四肢,觉得自己那条伤腿实在让人沮丧。
它没有冒然进攻,它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才行,要不就得搭上自己的小命!
当陆如风贴着那棵松树倒下的时候,它心里一阵狂喜。
它慢慢地向前移动着,一步一步地缩短着理想与现实的距离,心都要跳到它的嗓子眼里了,几天来的饥饿让它有些眼花,黑暗中它凭着灵敏的嗅觉找到了躺在地上的猎物。
陆如风很快就醒转过来,当他感觉到脸上被那刺人的长须来回扫动时,他忽然想起了那只眼睛里发着蓝光的狼!
本能让陆如风突然之间聚集了全身的力量,双手骤然抡起,一下子掐住了那狼的脖子,同时身子也跟着坐了起来。
那狼两条后腿拼命地蹬在地上,前爪不停地挠他,那锋利的爪子将陆如风的胳膊划出了几道深深的血沟,陆如风的血从爪痕里流了下来。
陆如风用力地挺着两只胳膊,全身的力气都聚到了两只手上。
他发出了比狼嚎还要吓人的叫声。
过了好长时间,那狼突然从陆如风的手里滑了下来,砰的一声跌在地上,陆如风也跟着倒了下去,是他的手上实在没了力气那狼才掉到地上的,连陆如风自己也不知道那狼是什么时候被他掐死的!
陆如风从腰间拔出匕首,准确地割断了那狠的喉管,带着腥味的热血从那喉管里汩汩流出,陆如风立即向前爬了半尺,将干裂了的嘴唇伏在狼脖子上,那带着热气的狼血便流进了他的嘴里,他拼命地吸着,可那狼也早流了一些血,其实那狼并没有完全死去,只是暂时的窒息,当他的匕首刺进它的喉管的时候,它的心脏突然捕动起来,四肢蹬了几下,将身上的血液全部送出,它才将那四条腿伸得直直的。
直到那狼血不再流出,陆如风才疲惫地将嘴从那狼脖子上移开,他真的太累了,刚才那一阵晕了过去,就是太疲劳了的缘故,现在他感觉身上好多了,他仰躺在地上,他得喘息一会儿才能多少恢复些元气,前面还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危险,他还没有想到自己都这样了还能对付得了一条狼,因为他并不知道那是一条跟他一样受了重伤的饿狼!
黎明前的黑暗已经过去,淡淡的天光渐渐抚上了树梢,抬头望去,那枝枝桠桠依稀可辨了,有些大胆的鸟儿已经开始了试探性的鸣唱。
陆如风从身边用匕首砍了一根锹把子粗细的树枝,拄在手里,一来可以探路,二来可以防身,在这幽谷深林之中,说不定会碰上什么野兽,有了这根棍子至少可以与几条狼斗上几个回合的,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巨蟒。
陆如风凭着那根棍子探着路,一步一步往低处走着,借着那淡淡的天光,他判断出,再走一段,就能走到对面的坡上去了,那里是阳面,总比这阴面要强得多。
有的地方荆棘丛生,轻的时候撕破了他的衣服,重的时候,那长长的刺儿就会扎到他的肉里去,但这些都抵不过他肩上的疼痛,他好几次都差点晕厥过去,每次都是他凭着就要走出去了的坚定信念支撑着他那疲惫的两条腿,艰难地前行着。
不知走了多长时间,晨曦已清晰地掠过树梢,并向林中投下光亮,陆如风看得清楚,前面就是谷底了,穿过谷底的那条小溪,就可以走到对面的阳坡上了,心中不觉一阵兴奋,他感觉好像只要到了阳坡,他就可以歇息了似的。
他在谷底的小溪里喝了几口水,站起身来,又努力地朝上爬去,那是一块平板的大石头,正好可以当作睡觉的席子,他真想躺上去美美地睡上一觉,哪怕是睡梦中被狼吃了也值!
他曾经以为天下最想要的东西是钱、权和美女,可现在,他却忽然觉得那一切都不稀罕人,最让他羡慕的就是一个安稳沉稳的睡眠!
他好容易爬到了那块大石头上,可他的屁股刚一着地,他就倒下睡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