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,伦敦塔撒旦般地矗立着。
一跪,一剑,女子血淋淋的头颅,在冷冰冰的黑石地板上划出血痕。
英格兰和爱尔兰王国的国王,亨利八世,冷冷地看着双眸紧闭的头颅,面无表情。
“如你所愿,废后安妮,侩子手用的是伟大的亚瑟王斩龙的宝剑。”
亨利国王说完闭上眼睛,似乎感到脚下有什么东西。
睁眼俯首,亨利差点魂飞魄散。
那无头的尸体,拖着长长的血痕,已经匍匐着爬到他脚下,白皙的右手,正紧紧抓着他左脚的高靴!
“陛下…臣妾,是清白的…”
砍断的头颅忽然双目奴睁,眼瞳已不知去向,上翻的白瞳,幽森怨恨,直视亨利。
“陛下,臣妾,没有通奸………”
血痕一点一点延伸,白瞳里渗出丝丝血迹,无头的身躯,挣扎着要站起…
……
16世纪的欧洲,政治腐朽黑暗,战乱纷纷,土地因为宗教而四分五裂,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。
希瑟是艾德的邻居,比艾德大三岁,父亲都是北爱尔兰贝尔法斯特克格罗村的乡下医生。
对于艾德而言,希瑟就是亲姐姐般的存在,小希瑟常常带着小艾德去爬树,去河里抓鱼,去看骑着高头大马的英格兰士兵,去地里摘野花编花环…
艾德算得上是贝尔法斯特有名气的“神童”了,她有一头漂亮的黑色卷发和明亮的褐色大眼睛,村里的人总说艾德一举一动带着贵族小姐的高雅和智慧,艾德出生不久就会讲话,而且比别的同龄孩子,甚至村里的大人都要聪明,她三岁就会写一手漂亮的字,五岁就会算数,还经常会画一些人们看不懂的奇怪字体,同村孩子还在为学写字而烦恼的时候,艾德就已经可以帮她的父亲接待病人。
希瑟则是克格罗村有名的“假小子”,她总是剪着短发,棕色的秀发和淡棕色的眼睛把她清秀的脸衬得恰到好处,不仔细看,人们总会以为她是个漂亮的小男孩。
每当村里有婚宴,艾德和希瑟就会好奇地盯着新娘羞涩地把樱桃酒杏仁蛋糕递给新郎。
在爱尔兰,女孩为心爱的人做樱桃酒杏仁蛋糕,在婚礼上送给自己的爱人,是一种习俗,酒越甜,爱越深。
“希瑟,我很羡慕胡安娜小姐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我也想给我爱的人做樱桃酒杏仁蛋糕。”
“会的,是姑娘的话总会有那么一天。”
说着希瑟朝艾德笑了笑,艾德立刻低下头,连有点发烫。
其实艾德有个秘密,不过她决定等她们都长大一点,大概在十六岁的时候,再把它告诉希瑟。
1544年12月1日,是希瑟10岁的生日,在前一天的晚上,艾德帮母亲干完了活,就开始完善要送给希瑟的礼物自己缝的小香袋,一针一线,艾德缝得非常用心,夜深了,艾德把香袋放在床头,看着香袋傻笑,迷迷糊糊的,就睡着了。
第二天正午艾德才被母亲推醒,她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做起来,一眼瞧见床头放着一个小小的樱桃酒杏仁蛋糕,然而一摸,才知道那是用布和棉花做成的小饰品。
“妈妈,这是什么?”
格兰德斯夫人转过头,看了小饰品一眼:“那是希瑟做给你的,今天早上一早,她送完东西给你,就跟着她家人到法国去了。”
“法国?”
实在太突然了,艾德慌忙一摸,自己连夜赶逢的小香袋还在!希瑟怎么会突然去法国呢?
“希瑟的爸爸得罪了贝尔法斯特的英格兰贵族安德烈伯爵,事情闹得比较大,所以他们要在法国定居,据说希瑟的伯父在那里。”格兰德斯夫人说。
艾德怔怔地看着手上的樱桃酒杏仁蛋糕,一斜眼,才发现床头上,原来还有一封信。
“艾德,当你醒来,我已经在去马赛的路上了,如果有一天,有一个人值得我为他做樱桃酒杏仁蛋糕,我会写信告诉你,再会,也许我永远不会回爱尔兰了。希瑟。”
原来昨天一见,竟然是永别!
艾德抓起小香袋就奔出了门外,克格罗村里,村民们一如往常地坐在马和驴子拉的粮食车上进进出出。
艾德茫然地走在泥泞的乡间小路上,天阴沉沉的,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,村外的斯里塔纳河上,一层白茫茫的迷雾抹住了艾德的视线。
艾德捏着香袋,循着泥路上条条痕迹望去,却不知道哪条痕迹,才是载着希瑟离去的马车留下的。